徽因書 

 

趁著難得一上午的初春陽光,配著咖啡握著這本發霉的書讀了幾篇。

心底感受平靜溫暖,文字中浸盈出來的不是震盪壯闊,而是被沖回時間洪流裡的微甜淡苦。

正是我現在想要的滿足。

 

上周獨自的台南行最令人驚喜的收穫,莫過在舊書店裡找到這本已絕版的書。

天下文化出版的怎麼都買不到?只要是不賣座的書都會絕版吧。

曾經在網路書店,誠品書局尋過幾番,沒有就是沒有。

納悶這麼有名的人物與作品怎麼會沒人要讀?

徐志摩與胡適的文章甚至列在教育課本中,讀過不止還得背誦分析的。

林徽因和以上兩人為相同年代的文人(也是女人),且關係甚密,

其文學造詣與影響力應該很被同等重視才對。

 

看了北京央視作的梁思成林徽音紀錄片,有種泛政治思考出現,

或許因為他們後來加入了共產黨,所以台灣人都讀不到他們的書了。

徐志摩死的早,尚未捲進這狗屁倒灶的政治混亂,留下的詩,大幸沒被清算。

胡適隨著國民黨遷台,還出任黨政要職,教育單位就即用力把他的名字刻在課本上。

代代相傳的文化遺產,後人應皆有權利與義務好好的品讀研究,

為何要經過無聊的政黨輪替幫我篩選,挑揀後,有利於誰的我才能讀?

可笑又無稽!

若是有心人仍想以此控制思想掌權利己,那更是下流無比。

 

在這兒別說太多氣惱人的政治話題,

林徽音不僅在建築學術上的研究,其隨筆文采之真誠雅緻,

帶予我如沐春風的快意,精神上汲取所需營養的飽足。

台北百貨商場架上的書,網路點開按讚的文,不是沒有好,

但是翻過幾十篇難得才會見著幾則有意思的。

常識與潮流性的居多,閱後即焚,用過即丟,想收藏的寥寥可數,

越發懶得揀來讀。就算讀了也大多當新聞看,閒書用來閒聊嗑牙,剛剛好而已。

 

臥房中的架子上滿滿都是翻譯書。

做過翻譯自然很清楚,那語言和語言間的隔閡之深,

要相當頂尖的學者才能勉強忠於原味的呈現吧。

何況現在版本的譯者,我都沒有深入認識。

純粹的文學,我本來就讀的太少太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對味的,感激不盡。

下雨那天獨自步行至青年路上,偶然想躲進這間舊書店裡,少吹點風。

驚喜地看到許多很想買的書,久久以來沒這樣興奮,尤其是相較於逛誠品的時候。

老書,陳年的文字比較香。

 

上午店裡沒有別人,我一個人在那呆了半响,

本想買郁達夫還有「電影與心理分析」但都縮手放了回去;

等會還有大半天的路要走,又雨又風,嫌重還怕書沾濕。

但看到角落裡的「林徽音文集」立刻拿了去結帳,深怕回頭它會消失似的。

付140元用黃色小塑膠袋提著去買糕餅買冬菜。

 

萬川的小姐給我一只大塑膠袋,書被墊在最底,盛著糕餅們不至於晃倒撞散。

窸窸窣窣拎著去逛台灣文學館,日據時代的州廳,

見著梁啟超的手稿立於古老建築的櫥窗內,那是林徽音的公公。

手握著書眼見著稿,腳立著心裡卻呈現一種膜拜的姿勢,

崇敬這密密雜雜在時光流轉中,將文化遺產以千百萬種模樣交付到我的手上,

我的眼前的人與事。

梁啟超的墨筆在微黃的燈光下,震撼我心。

 

是什麼緣分引領我到台南,進書攤帶著這本書,來到文學館裡?

抄句徐志摩說的:「完全是詩意的信仰。」

 

看展覽的一路上那半斤冬菜不時散發出氣味。

心裡暗覺得調皮好笑,所幸那天展館中人不太多,沒被白眼。

轉個彎想,醃冬菜那略顯陳腐的舊味,和整天尋古之旅程豈不相當契合?

不僅視覺,連味覺都使人引發思古之幽情。上天待我不薄。

 

回到台北,已然分不清那斑黃的書上沾染著是霉味還是冬菜味。

陰冷的城市裡,書曬不乾。紙就隨它腐,

反正也不太嫌棄那發酵過的,無論是思想還是白菜,

文字像燭光照耀我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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