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en in cafe

 

他去年結婚了,對方身材好臉蛋漂亮,氣質好且笑臉迎人,

隨便一張照片都有明星樣,是個富養長大的女孩。


交往時間不長不短,不清楚他是否卯盡全力追求她,

事情是,他常在社群軟體上讚嘆,自己前輩子一定燒了什麼好香,

所以女孩才會看上其貌不揚,收入普通,

滿腔對世界的理想,對事物的評斷仍不免停留在憤世忌俗階段的他。

 

婚後他更常發言。早上起床愛妻已做好早餐,可口的程度媲美高檔餐廳,

喜歡幫他按摩捶背挖耳朵,擁有一整天賴在家裡想幹嘛就幹嘛的自由,

還有三餐熱食在桌上等他。

他問女孩,為什麼會愛上長的不帥又非富二代的他。女孩甜甜的笑而不答。

『我何德何能』這詞出現的頻率在三週內多達五次以上。

他敘事的方式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看得出來不是吹噓或意圖遭忌, 也不是純粹的感性氾濫,

而是在抓住既得利益的手心中感到罪咎與竊喜。

畢竟凡夫俗子接受幸福的能力是有限的。

底下的留言總是皮相而乏味,正向為充滿祝福,負面些的羨慕嫉妒,

一面倒的說這樣真好。使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能力:主述者的不安你們看到了嗎?

 

我看了幾回閃閃耀著新婚之愛、且滿載充滿疑慮的論述,

推論越來越清楚,

在心裡原本豆點大的『請注意』,茁壯成大紅色的建築物招牌『危險』。

 

認知危險的前提是,

必須明白所有女人的付出(尤其在新婚前兩年)都是自己的貪圖享受。

不論是在家穿上圍裙,燒得好菜上桌跟男主人一起分享,

切好水果盤一起看娛樂性節目,或是打扮亮麗笑臉迎人的出席男人的公司派對,

在家輕聲軟語幫你精油按摩。這些場景無不熟悉啊。

雖說幸福沒有絕對的模樣,但這一幕幕經年累月被傳播媒體刻劃在腦裡,

不得不讓人相信,美滿的夫妻生活簡直到了庸俗的境地。

 

但壞就壞在若不隨波逐流的庸俗下去,則很難說服自己擁有美滿的人生。

在連夫妻生活的模樣都要被商業操作的如此制式化,

女性也不能免俗的要上演一齣浪漫愛情喜劇。

如期獲得一場豪華婚禮派對之後,接下來的賢妻場景才是重頭戲。

女人盡力的扮演體貼溫柔,家事一手包,拿拖鞋加呢儂細語幾盡奉承之能事。


 

因為此時丈夫若為王,自己就是后。

 

沒有嬪妃,沒有生活中的雜亂,沒有到期繳不出來的帳單...

卻沒有人發覺那些充滿著粉紅泡泡的場景是楚門秀,

連主角本人都入戲太深而不自覺。

最愛情的感覺,就是我們在為愛付出的時候。

 

說演戲,新婚燕爾的妻子善盡家務,並不是出於刻意或別有居心,

而是沈浸在自我享受的喜悅裡。

那是她對自己終於盼來的婚姻生活之幻想,終於有機會在現實生活中實現。

為所愛的人熬一碗湯,泡一杯茶,

她對於這女主人角色終於可以理所當然的全部投射。

人們誤以為,或說是真心感覺,此為愛情最圓滿的時刻。

 

真正享受之人乃是在廚房裡熬湯的人,而不是喝湯的人。

熬湯是個過程,需要經過構思、備料到洗滌、烹調。

經過自己的手實踐電視劇中的場景,於是戲劇效果幻化成真實人生,

耳邊彷彿聽見輕快而優雅以跳弓為主的弦樂四重奏。

這是比看800小時的言情小說加好萊塢電影都比擬不上的過癮,自己就是主角。

同時間在腦中,以五百馬力引擎替自己加壓,刻在人生座右銘:

只要努力,電影裡的夢幻生活都可以變成真的。

 

於是妻子在熬湯之後越來越感到幸福與滿足,

滿腦子只想再做更多、最好跟製作人簽五年以上合同,

讓此情此景終身上映,永不下檔。

 

從天而降的幸福,因為對自身的信心不足,承接的能力有限,


使得有些丈夫誤以為是自己的功勞與苦勞換來的結果,

有些人更蠢的誤認這是他付房屋頭期款後的應得權利。

想破頭也不知道這回老天怎會讓他中樂透,索性不深究,

翹起腳來當大爺,有一天賺一天。

丈夫摸不著頭緒也罷,從頭到尾真的不甘他的事,

但危險就在,他沒搞清楚他充其量只是個配合演出的道具。

畢竟場景裡不能沒有男人。

快些醒醒,道具的意義在於那只是道具,場面需要,卻不是非你不可。

 

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且暫時沒有被換角的徵兆,何來危險之說?

一則是人生性難以對峙的懶惰與貪得無厭,

二則是一般人拒絕承認,戲總有演膩卻下不了檔的窘況。

當賢妻的檔期到了一個盡頭,戲癮過足了覺得索然無味,

要如何翻到生活的下一個篇章呢?

 

男人會心甘情願的捨棄不費吹灰之力,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哉日子嗎?

當享慣的好處到期時,誰會在乎先前獲取的過程是長遠艱難,還是從天上掉下來,

各個皆求爺爺告奶奶、無所不用其極的緊抓不放。

此為不可違逆之人性貪婪。

身為賢妻的我們,圓了自少女時的夢,成功演出一檔叫好又叫座的戲,

甚至一度認為自己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但再多的掌聲壓不過另一個蠢蠢欲動的聲音,從心底竄出來,

下一部年度大戲名『為人母的快樂』或『叱吒風雲女總裁』。

 

生命要繼續,有想法的女性喜愛新的挑戰與享受角色轉換間的游刃有餘。

此時身邊的男人卻不肯讓楚門的世界甦醒,像個小孩賴皮的在地上滾著。

『我要吃糖,還要吃還要吃,我要吃到過癮吃到死的那一天為止!』

 

賢妻見狀不妙,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承認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這麼說豈不使之前所登上的高峰瞬間灰飛煙滅,丁點價值都不剩,

恐怕還留個『難搞女戲子』之臭名。

下台的方法眼看只剩一招,責怪加抱怨。

 

『我每天伺候你如老爺般,你又為我做過什麼?』

『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嗎?為什麼櫥櫃門壞了好像不干你的事一樣?


你什麼時候為我煮過一餐?只會睡覺和拿錢出來,你還會什麼!』

 

事實上,女人做盡了一切家事,男人沒有事可做。


這個家,本來就屬於女主角一個人的,其他人只是配合演出。

櫥櫃門壞了不敢吭聲,因為挑了有毫米色差的新門都會被譙到亂七八糟,

所以乾脆不說話。

廚房是女主角的主場景,誰越雷池一步都會被吼出來....

 

男人接受了這麼多年女人的好,其實心裡有愧,但這小小一愧早被罵飛了。


再說當道具組的人也有盡責,沒有男人的對應角色,這齣劇也成就不了。

單論沒進過廚房就貶低一切男人的價值也太不公平。

 

但女人緊咬著這點不放,既得利益者此時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溫吞一點的男人不敢得了便宜還賣乖。

被罵久的男人惱羞成怒,乾脆豁出去: 我又沒有叫妳要對我好!

 

至此決裂在所難免。賢妻想扶著下台階的一雙手,

被一句心裡解讀為『你不懂得珍惜我』燒燙得漲紅,

能握住的只有委屈與恨。這個台階看起來是永遠下不了。

重回舞台上映賢妻的戲碼是毀了尊嚴,也沒人想看,

但此幕不終,下一檔戲遙遙無期。

 

男人何辜?他們平淡無味的日子莫名地被捧上天堂又掉下地獄,

這一切沒有經過他們同意,難道婚姻的意義就是任由別人擺佈,

看別人臉色過日子?

 

女人何辜?自始至終,她們只差沒說出口的那句『我也想要如此被丈夫寵愛』。

這不是人人都該明白的基本心理投射,還需要說嗎?!豬腦!

 

在愛情裡的爾虞我詐,初衷都不壞,卻壞在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想獲得的好。

 

要怎麼避免掉入幸福的陷阱? 是兩個人都要盡量保持頭腦清醒。

被對方幸福對待時,享受被灌迷湯的快樂,同時問問自己,我可以用什麼回饋?

因為唯有自己也掏出一些東西來給,這段關係才不會失衡,才能繼續往前走。

不該只讓一方獨佔付出的快樂。

 

在關係裡,做的比較多的人往往是掌控全局的人,因為他隨時可以收回。

不需要預告,不需花時間調適。

被人侍奉著,無疑是把舵無條件的交給對方,

要享受王爺的生活,任由別人擺佈你的人生即是應付成本。

 

要能輕鬆享用別人的愛,前提是自己的信心要充足。

對自己越滿意越誠實,盒子才會又大又穩,能容納的愛就越多越滿,

否則很快就像漏氣的氣墊游泳池。

若信心不足,還是不幸中了樂透頭彩,你即要想盡辦法讓自己值得。

知道自己哪裏佔優勢,瞭解自己的價值,創造自己在她心中無可取代的地位。

 

可謂施比受更有福,光是坐著心虛,問遍大小宮廟自己何德何能,

懷疑自己備受眷顧的背後是不是會被捅一刀,都是警示燈,

預告災難人生即將來臨,隨時會掉入表面似幸福,裡面是陷阱的洞裡。

 

讓自己從道具變成主角,是你現下的首要任務。從被動變主動,

唯有參與其中一起演出,才會精彩過癮,才能使劇情扭轉至你想要的方向。

 

許多女人不知道,她們除了愛做夢愛演戲又打死不認之外,

最盼望的是男人適時展現權威,她們普遍需要用男人的權威來衡量自己的界線。

 

因為付出,實際是一件極容易上癮的事情,

越做越陷入泥沼難以自拔,最後只好用『我為了你們犧牲』來自圓其說。

這是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

 

實際上是付出者自己耽溺在佔上風的享樂位置,遲遲不肯下台,何來的犧牲之有?

 

當咖啡因過高,腎上腺素與腦內荷爾蒙分泌達到最佳平衡的時刻,

請記得,別青紅皂白都不分的對他好。

不要寵壞自己,有一點快樂就想發花癡的穿粉紅色洋裝跳舞讓全世界人都看到。

愛不是放縱的濫情,愛是能伸能屈的控制得宜。

總是拿『看看我有多愛他』來往臉上貼金的人,最終會受到愛的詛咒。

 

在愛情的面前,我們學會謙虛,不是拿愛當工具,炫耀彰顯我有多麼好。

如果妳的男人對自己沒信心,對他所有的悉心照顧會幻成沖垮婚姻橋墩的惡水。

女人請先看清自己,明白自身的需求,一輩子不會只甘於扮演廚房裡的賢妻。

付出的時候要承認自己需要等量的寵溺,必要時把要求條件說出來,

對方才不會傻不愣登的以為真的不需要回報。

 

戲演完了若自己不想戀棧,也給對方喘息適應的時間,

別忘了,對人生的下一幕戲該演什麼主題,對方仍握有一半的決定權。

 

付出太多是一種包著糖衣的控制,控制對方的行為與心靈和人生方向。

快樂的囫圇吞下肚,等到毒性發作再來後悔實在得不償失。

 

[圖]2007年六月。斯德哥爾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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