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在瑞典過新年。
沒有人潮擠到手機都不通的市府廣場,也沒有101的煙火爆炸秀。
尼奇的高中麻吉-小光(頭),老早就邀著我們要一同去小島上喝酒。
瑞典哪有人過新年不喝到爛醉? 有,我。所以還帶了一本小說,解無聊。
於是31日一早,由小光的女友伊達開向她媽媽借來的車,四人往島上出發。
島在瑞典和丹麥中間,從Landskrona坐渡輪30分鐘抵達。
其實前晚的天就已風雨交加,伊達又臨時決定不坐火車要開車,怕事膽小如我,
「從沒聽過伊達會開車,她該不會是剛剛拿到駕照而已吧?!」
上了車,越往北開雨越小。到了渡船口幾乎已放晴,
又看到渡船還挺大艘,會暈船的顧慮少了許多。
強風但日麗,兩刻鐘不難熬,說說笑就到了,感覺快要開始暈的時候就到了。
下船立刻上公車。島上唯一的接駁車,憑船票免費搭乘。
不過要告訴司機你要停的路口。
島就這麼小一個,沒有站牌,司機憑腦海記下所有乘客的家,慢慢繞。
平坦,一望無際,和南瑞典的任個臨海小鎮沒有兩樣;
三分鐘後立刻忘記自己處在島上,不懂這樣上島的意義何在?
小木屋是屬於伊達她們家的。瑞典如此高大的人種,卻熱愛在鄉村購買小木屋。
面積小屋頂低。伊達開了門,小光隨後脫了鞋,
望著維京尼奇入門後,整屋已被塞滿滿,我直覺要脫了厚外套才能擠進吧。
木屋擺設的活脫像從「三隻小熊」的故事裡跳出來。只不過每種東西都是四個。
四張靠背椅,四張餐桌椅,四個小小床。
小小茶几上放小電視,小小廚房裡有四個小爐。
我和妮奇被安排睡在樓下房的上下舖,伊達和小光睡閣樓上她爸媽的床。
頓好坐好我開始覺得不太妙,怎麼沒有人提到午餐兩字?
伊達小光有沒有吃早餐不知道,我和尼奇可沒有。
不過可別指望他餓了會叫,看他已經扳開一個啤酒拉環就明瞭,兩男已經開始喝。
我望著伊達手上拿起的毛線,
還悠悠的解釋她在打的是背後那一片...肚子挖挖響,餓啊!
後悔怎麼沒帶兩包維力炸醬麵。
我坐在椅子上快要(餓)昏睡過去,兩男已經嗑掉啤酒四瓶,有人提議要去外面走走。
趁著黃昏還沒到,四個人去把小島走一圈,海邊看一回。
離開小屋聚集的村落,來到左邊平原右邊斷崖下面汪洋浪浪。
別看照片裡寧靜的假象,實際上風的強勁度真足以隨時把我吹到海裡面。
望海,伊達驚嘆海潮漲得之高她前所未見。
當然,這不正常的暖冬已經把千萬年的冰河都融了,
尤其北歐,「明天過後」的電影劇情無聲無息儼然上演中。
我摘了耳罩,拉起羽毛衣後的帽。
有了驚人發現! 原來那帽簷的一圈毛,不只是用來裝貓裝可愛的,
此時幫我擋掉所有刮上臉的冷風,又不阻擋視線。愛斯基摩人的智慧令人可佩!
兩個假勇的男生也被大風吹的受不了,女生索性把保暖器材捐出去,
成了這付娘娘腔的景象。伊達的毛帽上還印她的名字。
回到住處我已餓到發昏,但是現在連伊達都拿起了酒杯,絲毫沒有要開始煮飯的意思。
「那她為什麼都不瘦?」就算有吃早餐也該餓了。
伊達拿出一小盒快過期的薑餅,愜意的繼續打毛衣。
薑餅哪能填肚? 別人家的廚房我也不好出嘴說要煮飯。
撐到七點,還是小光開始切肉,伊達才終於起身動作。
一定是喝酒喝到沒食慾,都飽了,除了我以外。
晚餐是里肌肉包培根,紅洋蔥派和馬鈴薯。
晚餐後三人就一路喝,可能過了這個除夕只有我會記得當天晚上看了什麼電視節目。
小光紅著臉,略傲說「丹麥在屋子正前方,瑞典在屋子左方,午夜之時兩國的煙火我們都看的到,超酷!」
好個臭彈。
午夜到來,往走廊上一站,前方一堆屋子,左方一堆窗子,
身邊兩個醉漢,啥鬼都看不到。
不看也罷! 那種煙火小case自己都買的到,完全稱不上壯觀。
好看的是瑞典新聞裡,出現台北101大樓的煙火,十秒鐘!!
過了午夜,老早就在”度咕”的伊達早早上去睡。
新的一年電視卻盡是播沮喪的電影。我認床,昏昏的就是睡不去,
醉了的尼奇爬到上舖也說他睡不著,我神智不清覺得兩個人都睡上舖會把床弄垮,
迷迷糊糊把他趕下去。
只聽見窗外風雨怎麼越來越大,半夢半醒中擔心。
夢裡果然風雨過大,船開不成,多過一夜不打緊,問題是沒糧食,連酒都喝完了。
島上房子不少,但皆為夏日專用度假木屋。
新年夕的寒冬,除了巫婆糖果屋之類的海市蜃樓,別想找到商店買吃的。
暗下決心,以後上島,泡麵非帶不可。
一覺醒來,看伊達和小光老神在在沒在操心,慶幸只是惡夢一場。
早餐時間伊達在我面前展現她塗花生醬和美乃滋的厚度,
側面看錯覺她是咬了兩片麵包,悟到為何昨天沒有午餐。
等公車卻遲遲不來,站在路邊又被風鞭了20分鐘,
憂心祈禱夢不要成真,快帶我離開這個只有大風的鳥地方。
船要開,乘客也不少。風卻是越來越囂張,我們坐到甲板二樓,有桌子的位。
心裡知道這趟不會好過,僅求自己不要把早餐吐出來。
開船了。說浪如瘋狗是藐視,船隨時翻過去也不令人意外。
宿醉的妮奇在旁邊一言不發只有微笑,
我用顫抖的聲音交代,受不了要吐就去廁所吧!
我只顧兩手抓緊桌沿,放任旅行袋在地上滾來滾去,
說我們不想當鐵達尼的蘿絲和傑克。
伊達妹妹人真好,從頭到尾不驚慌,一直說英文試著分散我的注意力,
輕鬆自然的告訴我她遇過比這更恐怖的。
越到海中央晃的越誇張,哭也沒有用。
不可以往窗外看,擺動的視覺徒增恐懼與嘔吐感。
念起吾媽說,解暈船的最佳法寶是起身跳舞,但是晃成這樣,
我只想找條安全帶把自己綁起來。
妮奇還是動也不動和木頭一樣,坐對面的小光也收起了微笑,掩不住皺眉。
伊達繼續嘰嘰喳喳,我卻一句也聽不下去了,只想大叫「妳給我閉‧嘴!」
沒開口的理由是,必定沒說成就先吐在她臉上。
「不要想再叫我坐船了。」「以後再有錢也絕不在島上買房子。」
一月一日,許下2007年人生最肯定的兩句話。
李熊說的是,恐怖的經驗過後就是全新的開始。
回程開始和維京尼奇吵架,並非為了搖晃的船或餓壞的胃。
吵過講過,事過境遷覺得這架吵的實在xx的有意義。
因此強烈感到遠方的家人所有的朋友全力相挺,沒有底線的相挺。
我在這裡只能過的更好,這輩子有你們就不會白搭。
原來從別人身上得到力量,是這種感覺。有後盾,後台硬是這種感覺。
講的好像要加入幫派….
同小學三年級作文結語: 於是我過了一個難忘的新年~
《後記》
到家後看新聞,當日南瑞典的大風造成了許多災害。
行駛丹麥瑞典間的船,也在隨後停駛。
連馬摩到丹麥的大橋都關閉。我們乘到的船,原來是最後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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